效法馬丁‧路德改革精神 終結違憲違法的解釋函令

記者張綺雯/綜合報導
500年前，羅馬教廷以教皇威權利用贖罪券，逾越聖經所記載，來欺騙人民擴大徵收財產。現今台灣，在經濟成長停滯下，連三年超徵稅收逾4,239億元，今年前三季已超徵1,323億元，造成賦稅不公及稅制乖常。最近，行政院賴清德院長提出，逾越法令授權訂定過多管制規範的函釋，應即廢止。日前，新聞大解讀節目主持人胡忠信表示，紀念馬丁‧路德宗教改革500周年，要捍衛真理，追求和平。立法委員、專家學者及律師，以馬丁‧路德改革的精神，呼籲政府落實賦稅人權保障，真正改革稅制亂象，終結稅暴力。

前台大法律學院教授陳志龍直指，稅改最大的問題是，解釋函令非常多，而且雜亂無章，互相牴觸，有利於人民不用，然後不利於人民就偏偏用。本來解釋函令位階是最低的，可是，現在卻倒過來，變成解釋函令最高，法律被壓在底下，憲法、人權也被壓在底下，完全顛覆正常的法律位階，體系的倒錯，是非常嚴重的問題。陳志龍指出，這就跟500年前馬丁‧路德提出的95條命題一樣，大家不直接認識耶穌基督，不直接由最核心的聖經來認知，卻透過教皇或組織所頒布的東西來認知。路德的95命題裡提到，稅要符合人民的需要，不能夠用贖罪券來擴張，如果用贖罪券，神會生氣；同樣的，徵稅是要救濟貧窮，而不是達成稅吏的需要，這樣，天會生氣，正義會生氣。稅制的改革與宗教改革一樣，要恢復正常的秩序。

郭家駿律師表示，函釋是為了補充法律的不足，屬於行政規則的一部分，當然不能牴觸法律的效力。如果法律沒有授權就不能用函釋做為依據，對人民加以侵害，或是課以不利益的負擔。郭家駿認為，「我們的行政權真的是太大了，甚至凌駕於司法權，變成法官太尊重行政機關的這些函釋，以至於造成主體、客體不分」。在個案上，法官本來就有權去審查，函釋到底有沒有逾越母法的授權，到底合不合法？不合法就應該宣告它是無效。如果是這樣，就不會累積這麼多的函釋，都是因為司法機關的怠惰。

立法委員趙天麟分享自己擔任兩屆立委六年多以來的經驗，服務案件林林總總，但幾乎要設專門部門處理稅務案件，很多人都因為稅務案件，找立法委員陳情，陳情只要求一件事情，可不可以平等的對話？要平等地跟稅務機關對話，很難爭取得到。常常遇到人民收到莫名其妙的稅單，國稅局就請你來說明，然後告知如果不來，可能就會遭殃，讓人民很緊張，去了以後人民也沒有辦法了解全貌，稅官就好像審訊官一樣，開始要你提供各種資料，讓人民惶惶不安，擔心會不會有後續問題？會不會被秋後算帳？完全處於不平等的狀況。稅官最後就會說：「要不然你要認多少錢？」變成坐地喊價。趙天麟感嘆：「你不覺得是一種很粗魯、粗暴的事情嗎？」

電影魔戒中，一個好好的人把魔戒戴上去，整個人就利慾薰心了。趙天麟指出魔戒就是稅務獎勵金！公務員去行使權力，稽核有沒有人逃漏稅，這不是職責嗎？為什麼還有獎金？「這個獎金下去，人都變態了。到底是為了人民在服務？還是為獎金服務？是為了國家在服務？還是為了這些獎金在服務？」獎金制度不廢除，人民與稅務機關不可能平等！中華大學行政管理學系副教授曾建元表示，整個稅務救濟制度都有問題，因為當初核課的稅吏，接下來的救濟程序，訴願、行政法院的纏訟，都跟他完全沒關係，但是他獎金已經拿了。就算人民贏了，獎金也不會吐回來。

曾建元以親身經歷揭發，家裡火燒厝，國稅局還趁火打劫的案例。曾建元的宿舍因除濕機設計不良以致電線短路失火後，他與商品製造人在法院完成和解與賠償事宜，法院的和解效力視同判決。但他卻在3年後收到國稅局的裁處書，硬把和解賠償金100百萬元稱為所得，要求補繳所得稅和罰鍰近25萬元。根據財政部台財稅第831598107號函，損害賠償可免納所得稅。國稅局不但不承認錯誤，也不願站在受害者的立場和處境多做考慮，把舉證責任推給了受處分人。沒想到，就在曾建元一一提列賠償金的後續支出清單和證據後，國稅局最後給的確定書，還是100萬元全部認為是所得。曾建元感嘆：「連我法律人面對這種事情，都這麼意志消沉！」連法學教授的專業知識都不能捍衛自己的權益，那一般的老百姓又能如何？

郭家駿指出，稅法在處罰鍰的部分與刑法相似，給予人民嚴厲的懲罰，動輒2倍、5倍、10倍罰鍰。但刑事被告的人權較受重視，所以衍生出刑法的謙抑思想，以及刑事妥速審判法。但是稅法，變成禁臠，變成為國王服務的機構，所以人權的陽光沒辦法照到稽徵機關裡，稅法也應有謙抑思想，也應有妥速裁處的程序，這是政府需要努力的地方。